對話Roadstar投資人:一家自動駕駛公司之死

時間:2019-04-08

來源:新智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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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語:四位當事人的經歷,活脫脫像一部劇情翻轉不斷的電影。而 Roadstar 一位投資人則用「驚天動地」來形容這場內斗。  

四位當事人的經歷,活脫脫像一部劇情翻轉不斷的電影。而 Roadstar 一位投資人則用「驚天動地」來形容這場內斗。  

成立于 2017 年的自動駕駛初創(chuàng)公司 Roadstar,如今已是人去樓空。

造成這一局面的直接導火線,是今年 1 月 21 日 Roadstar 兩名聯合創(chuàng)始人佟顯喬、衡量發(fā)布《深圳星行科技有限公司關于處理周光違紀行為的公告》,問責另一名聯合創(chuàng)始人周光的若干行為。

選擇將內部矛盾公開化,在 Roadstar 一名投資人看來,最初對佟、衡二人采用溫和方式解決的幻想被打破。他態(tài)度強硬地評價這一行為:「明顯是敬酒不吃吃罰酒。」

當天,周光在一個有十余家媒體的微信群發(fā)聲:1 月 22 日與 Roadstar 投資人、團隊技術負責人等接受采訪,正面回應被「罷免」一事。但在 1 月 22 日上午,該微信群解散,并稱「最新消息暫以投資人聯合公告為準」。

1 月 26 日,周光發(fā)表個人聲明,否認星行科技公告中的指控,并表示將通過法律途徑維護個人名譽以及公司權益。

1 月 27 日,記者聯系周光就這此事進行說明,他以「臨時有事,不在深圳」為由推脫了我們的邀約。此后,周光對外保持緘默。

過去兩個月,佟顯喬、衡量、那小川對媒體的表達使得輿論一邊倒,與 Roadstar 有關的矛頭全都指向了周光。但令人意外的是,Roadstar 投資人卻又近乎全部站在周光這一邊。

早在矛盾還未公開化之前,Roadstar 內訌傳聞就已經在自動駕駛圈傳開了:

a)先是佟顯喬、周光、那小川密謀讓衡量出局;

b)隨后,周光倒向衡量,「對抗」佟顯喬、那小川;

c)再是,佟顯喬不再擔任 Roadstar CEO、那小川離開董事會,衡量擔任代理 CEO,周光擔任 CTO;

d)最后,佟顯喬、衡量「罷免」周光。

四位當事人的經歷,活脫脫像一部劇情翻轉不斷的「無間道」電影。Roadstar 一位投資人則用「驚天動地」四個字來形容這場內斗。

對話Roadstar投資人:一家自動駕駛公司之死
  過去幾個月,記者已經對話 Roadstar 創(chuàng)始人(主要是佟顯喬、衡量)、Roadstar 技術總監(jiān)、中高層員工等相關知情人士,大多是從 Roadstar 公司視角獲取的單向信息。

而本文,主要是從投資人視角,記錄 Roadstar A 輪融資后,這家最有潛力晉升國內一線自動駕駛之列的新創(chuàng)公司,在創(chuàng)始人與投資人的博弈下,是如何導致 Roadstar 最終走向停擺清盤的?

我們希望從投資人視角,講清楚他們對這一事件的態(tài)度。本文的投資人,包括投資人 A、投資人 B、投資人代表 1、投資人代表 2 均為 Roadstar 天使輪投資方。至于 Roadstar A 輪投資人為何沒有發(fā)聲,據記者了解,一個主要原因是目前 A 輪投資人正在對 Roadstar 公司、三位創(chuàng)始人、那小川進行法律仲裁。

4 月 3 日,記者發(fā)布《獨家內幕 | 自動駕駛公司 Roadstar 之死》,文中存在爭議的細節(jié)進一步加劇了這一輿論走向。

當天晚上,在一個有天使輪投資人、周光在場的微信群里,一位投資代表表達了如下幾點:

a)「周光不發(fā)聲是有要求的。」

b)「我們投資人不希望(此事)成為鬧劇,也不希望這事情變得很臟。」

c)「幾位創(chuàng)始人陷入泥塘,從投資人角度不愿意看到的。」

「不能狗咬你,你就咬回去。要不和他們有什么區(qū)別。」周光當天在微信群里表示,「好好的公司被他們搞成這樣。」這是自「1 月 21 日事件」發(fā)生以來,他首次正面回應了佟顯喬、衡量、那小川對他的「攻擊」。

1 月 25 日與 1 月 29 日,也就是在佟顯喬、衡量宣布「罷免」周光(1 月 21 日)的幾天后,記者分別與 Roadstar 兩位天使輪投資人進行了對話。

4 月 3 日,我們聯系周光希望獲得一對一的溝通機會。4 月 4 日,周光回應:律師建議先不以個人身份接受采訪,投資人會委派代表,包括投資人代表、離職員工代表接受采訪。

為了更好理解 Roadstar 走向清盤的來龍去脈,在正文展開前,有必要先了解 Roadstar 較為重要的時間軸信息:

1、2017 年 5 月,Roadstar 的天使輪 950 萬美金融資正式敲定。按照規(guī)劃,這筆錢足夠支撐 Roadtstar30 人團隊 18 個月的開銷;

2、2018 年 3 月,Roadstar 官方宣布獲得 1.28 億美元 A 輪融資;

3、2018 年 5 月,即 RoadstarA 輪資金到位后,那小川購買理財產品;隨后投資風控方花了 3 個月時間追回這筆款項;

4、2018 年 6 月到 2018 年 9 月 11 日之前,違規(guī)操作(購買理財產品、違規(guī)報銷等事件)、投資人與其協商溝通無果,佟顯喬、那小川被罷免:前者不再擔任 Roadstar CEO 一職,那小川不再擔任 Roadstar 董事。

5、2018 年 9 月 11 日之后,衡量擔任代理 Roadstar CEO,周光擔任 Roadstar CTO。

6、2018 年 12 月 16 日(從聘用合同上看),董事會委派投資人代表進入 Roadstar,擔任運營副總裁;

7、2019 年 1 月 21 日,周光帶領技術團隊在日本參展,佟顯喬、衡量在 Roadstar 官方公眾號發(fā)布公告:宣布周光「違紀」,罷免周光。

以下是 1 月 25 日 (投資人 A)、1 月 29 日(投資人 B)、4 月 4 日(投資人代表 1、投資人代表 2),記者與 Roadstar 四位投資代表的對話。本文主要討論了以下話題:

購買理財產品:Roadstar 重大管理失責問題的導火索?

除了購買理財產品,還有哪些違規(guī)行為?

內訌的爭端源于誰?

911 董事會后,佟、那退出

爭奪公章始末

衡量擔任代理 CEO 不合格?

董事會委派投資人進入 Roadstar

「罷免」周光,投資人怎么看?

佟顯喬、衡量私自召開董事會

3 位創(chuàng)始人之間的矛盾在哪里?

Roadstar 將如何收場?

記者新智駕在不影響的基礎上,對文中提問順序進行了編輯與刪減:

注:1 月 25 日采訪的為投資人 A;

1 月 29 日采訪的為投資人 B;

4 月 4 日對話的為投資人代表 1、投資人代表 2。

  1

投資人發(fā)聲

記者:先介紹一下,你所在的機構,如何接觸上 Roadstar 這個項目的?

投資人代表 1:Roadstar 是一個比較特殊和優(yōu)質的團隊,我們也關注這個領域,出來了新的機會,我們都會積極去聊并且參與。

記者:特殊在哪里?

投資人代表 1:所謂的特殊,就是他們技術背景比較強,這個團隊技術實力比較強,這是我們的一個判斷。

記者:你這邊參與到 Roadstar 的天使輪,還是 A 輪投資?

投資人代表 1:我是天使輪。

記者:你們兩位有其中一位是 A 輪投資方?

投資人代表 2:你就理解為我們都是投資人代表就好。

記者:方便透露你是哪個機構,當時怎么認識到他們三個人?

投資人代表 1:前面我也表述過,因為我們關注這個領域,所以這個領域里出現新的項目,我們都會覆蓋,而且也是我們的投資風格。所以,當初聊過眾多自動駕駛項目里,我們選擇了這一家。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過程。

記者:在早期的時候進天使輪之前,跟那小川接洽,還是說跟佟顯喬(周光、衡量)他們三個人一起聊這個事情?

投資人代表 1:天使輪之前,我們肯定跟團隊都見過,然后再決定投資,這是我們一貫的風格。

記者:Roadstar 方案打動你們嗎?

投資人 B:往傳感器融合的方向做,路線是對的,真正做出來也花了一年多時間。他們做出原形是(2017 年)年底了,上市是 2018 年年中。后來我在去看別的(自動駕駛公司),橫向對比,(Roadstar) 領先很多的。

記者:現在技術也是領先的,雖然打了「半年架」?

投資人 B:對。這次爭斗事件,投資人支持周光是有原因的。周光的品德和品性是這么多人里面最好的。從和他們(三人)接觸,周光不是看個人利益,都是說公司怎么好,寧愿為了公司放棄自己的利益。

第二,基本上感知的技術是周光做的。最后,整個自動駕駛賭的還是技術。為什么我們最后投資人一起發(fā)聲音支持周光是有原因的。

記者:現在外面的口風完全相反,好象名聲上把周光拍死了?

投資人 B:不管外面怎么樣,最后我們控制了錢,周光控制了團隊。除了人和錢以外還有什么東西?

2

購買理財產品:Roadstar 重大管理失責問題的導火索

記者:2018 年 9 月董事會(即 9 月 11 日)之前,投資方對那小川有一個懷疑和調查。當時是誰向你們說懷疑他去做理財 P2P,然后虧損了?

投資人代表 2:這個事情我來解釋一下。我們當時 A 輪投資款到帳(注:2018 年 3 月 28 日,Roadstar 宣布獲得 1.28 億美元 A 輪融資)之后,大約在到帳 3 到 5 天之內,這筆錢從我們托管銀行劃撥出去購買了一些理財類型的產品。

由于購買理財類型的產品是非保本金的,所以違背了投資核心條款。在這種情況下,我們作為投資機構風控方,肯定會對這個事情引起高度重視。這是公司第一次出現了重大管理失責問題的一個導火索。

記者:對你們來說,觸及你們風險紅線的是一個理財產品?

投資人代表 2:對。因為我們投資款的用途、用項以及投資款在沒有用完之前存放的形式,在投入核心條款當中有明確規(guī)定。

這是一個性質性的問題,我們不討論它是 P2P 還是什么東西。就這件事情來說,這在投資條款當中是不允許的。

記者:那這件事情發(fā)生,你們沒有要求那小川出局?

投資人代表 2:沒有。在這件事情發(fā)生第一時間,風控部門肯定先要把本金安全性放在第一位,沒錯吧?

從購買到追回來花了 3 個月時間,這 3 個月是大量溝通工作。先是把本金追回來,這是我們當時做的第一件事情。這對投資機構來說,一定是放在首位的。

記者:這個溝通,是和創(chuàng)始團隊溝通,還是和理財機構溝通?

投資人代表 2:都有大量溝通的。因為創(chuàng)始團隊可能自身的能力并沒有辦法通過這種方式來贖回。所以我們要跟創(chuàng)始團隊溝通,要求他們去理解我們的行為。

第二,我們要跟理財機構溝通,也希望理財機構知道我們的的態(tài)度,這都需要溝通。

記者:剛剛你有提到,在 A 輪融資到款幾天之后,把錢轉到了其它地方去買理財產品。中間花了大概 3 個月,一直 8 月份前后,把整個款項拿回來,對嗎?

投資人代表 2:對,中間溝通了好幾個月時間。

記者:我看到一個截圖,你們強制贖回理財產品在 9 月 20 號左右,當時董事會已經開完了。

投資人代表 2:不是,應該在之前幾個月,一直和他們購買理財機構方不停協調,我們也是跟他們進行了大量溝通和協商,這之前花了好幾個月的功夫。你看到的這個應該是事情出來后的一個時間點。

記者:你們理財產品贖回,需要一個金融機構去接盤?他們態(tài)度是怎么樣,他們覺得這個風險大嗎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這些投資機構都是非常具有職業(yè)性和契約精神的投資機構,我們在和被投企業(yè)(Roadstar)之間簽訂的協議當中,我們嚴格按照協議,遵守協議的契約精神來進行操作的。

由于他們違反了投資協議(購買理財產品),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是一個性質問題了。這種性質問題肯定是首位的。而不是我們會不會抱著僥幸心理說,他們購買理財產品,是不是風險不大,等到期再說。我們任何機構承擔不了這樣的責任。

投資人代表 1:我覺得是理財產品的風險大小與這件事情的性質是無關的。

3

除了購買理財產品,還有哪些違規(guī)行為?

記者:除了買理財產品之外,創(chuàng)始團隊還有沒有其它違規(guī)行為?

投資人代表 2:這是一個導火索。后期我們發(fā)現這個團隊,至少在技術以外的方面(管理方面、財務方面)明顯缺乏經驗。

我們先后對這個團隊進行了兩次審計工作。兩次審計工作當中發(fā)現了一些問題。個別舉例,包括違規(guī)報銷、車輛采購方面的問題。我們是通過審計發(fā)現的。

記者:違規(guī)報銷的主體是哪個創(chuàng)始人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通過審計發(fā)現,一個會計違規(guī)報銷,就是直接負責的責任人。

記者:車輛采購問題是誰在主導?

投資人代表 2:我沒有記錯,應該是通過那小川這條線來進行的車輛采購。因為整個車隊,每年會有大量的車輛采購,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。

但是有一些車可能是通過個人渠道購買,并且車買過來最后的歸屬權放在了佟顯喬和那小川個人名下,這是我們不太認可的行為。

記者:本來應該是歸到 Roadstar 這個公司主體名下,而不是應該放在他們個人名下,是這么理解嗎?

投資人代表 2:這是當然的。

4

內訌的爭端源于誰?

記者:他們三個人內訌的時候,投資人這邊是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?是 8 月份還是 9 月份開始知道這個事情的?

投資人 A:應該差不多去年 8 月就曝出來了,投資人就知道了。

記者:那個時候內訌是讓衡量走?

投資人 A:沒有,讓衡量走是他們自己內部的(事情)。這個事從來沒有讓投資人知道,只是他們后來矛盾爆發(fā),才把這些事情都揭出來。衡量那時是明確想讓佟顯喬和那小川走,所以衡量就把過去的那些恩怨都說出來了。

投資人 A:我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學術造詣還不錯,整個形象、背景也都不錯,但是在實際工作過程當中,確實有(人)說他的能力不行。

衡量缺乏執(zhí)行力,所以可能在公司里面遇到一些困難或者底下的人會覺得他只是說教,又不帶著親手干,老是指示。

他們要擠兌衡量肯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,覺得衡量在公司里面沒有貢獻。

記者:當時你們會決定讓衡量走嗎?

投資人 A:沒有。從我們的角度講,你只要不對公司有害,大家都不會說一定要把你弄走。大家一開始考慮的是讓那小川走。但佟顯喬要力保那小川,那大家都覺得你做 CEO 也不合格,那就你跟那小川一塊走。

如果投資人那個時候對衡量有意見,投資人就不會讓他去做代理 CEO。但現在回想起來讓衡量做代理 CEO 是一個最大的錯誤。本來他已經在低谷,把他捧上去然后又很快墜下來。他的心態(tài)就完全變了。

記者:內訌包括把衡量出局,或者說周光又聯合衡量讓佟顯喬、那小川他們出局,是不是投資人從一開始就站在周光這邊?

投資人 A:對,投資人從一開始就選擇站在周光這一邊。投資人一開始錯誤判斷認為,周光和衡量是可以和諧相處的,所以一開始認為周光和衡量是一邊的。但后來投資人發(fā)現他不合格,最后只能支持周光,這也是無奈的選擇。

記者:當時 B 輪是什么時候敲定的?B 輪是泡湯了?

投資人 A:差不多也是去年的 7、8 月份。(估值)8 億美金,有兩個挺大牌的機構。

記者:那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就沒有談成嗎?

投資人 A:對。投資圈應該在 8、9 月份就提出了公司內部的不合格。

4、911 董事會后,佟、那退出

記者:早期接觸的時候,有關注到他們股權結構分配問題嗎?

投資人代表 1:我們投的項目很多,各種各樣的股權結構都有。他們相對比較平均,早期并不覺得是一個特別大的問題。

投資人代表 2:我補充一下,因為當時員工持股平臺在佟顯喬手上。我們盡調的時候,也是發(fā)現佟顯喬+員工持股平臺的控制股份達到 40%,明顯高于另外兩個人(平均下來是 14% 左右),所以實際控制權當時在佟顯喬手上,并不是外面所說的完全平均股份。

投資人 B:說老實話,我們還是給他們太多信任了。沒想到最后這么撕法,驚天動地。

記者:說到員工持股平臺,是指深圳這個星行科技和路行科技這兩個公司主體下面?

投資人代表 2:對,持股平臺的控制權在佟顯喬手上。

記者:這從法律上是他個人的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以工商注冊為準,從這個角度來看,這些員工持股平臺表決權在他手上。所以實際上公司的控制權,從剛開始的時候也是在佟顯喬手上。

記者:到 2018 年 9 月 11 號董事會的時候,你們決定要讓佟顯喬和那小川退出,還是說這個前后有一些溝通?

投資人代表 2:沒有,我們并沒有在開始的時候要佟顯喬退出。從股權結構來說,他掌握了員工持股平臺,他是這個公司的實際控制人,當時是董事長、法人、CEO。

我們當時協調,希望佟顯喬在公司治理方面有一些進步。那小川由于財務方面的問題,包括購買理財產品等,明顯觸犯了我們的投資條款。所以我們與佟顯喬協商:希望那小川可以調整位置或者讓那小川離開公司等行為。

但對佟顯喬個人的法人位置、董事長位置和 CEO 位置,并沒有拿下,也沒有要求他離開公司。即使在去年 9 月的董事會之后,在我們董事會決議當中,只是罷免那小川董事席位,佟顯喬仍然是公司董事,我們沒有罷免他。

記者:佟顯喬當時沒被罷免,為什么變成了衡量做 CEO?

投資人代表 2:佟顯喬是罷免了 CEO 一職但保留了董事位置。我們并沒有在那個時間點,趕佟顯喬出局。如果要趕他出局,為什么會保留他的董事席位呢?

記者:佟顯喬作為一個 CEO,他得不到董事會半點支持嗎?

投資人 A:這是一個過程。投資人在一開始在處理佟顯喬和那小川的事情,還是沒有想去追究佟顯喬的責任。但在后來大家對佟顯喬整個人的個性,包括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認識之后就放棄了,這個事可能在去年 8 月到 11 月之間做的決定。

記者:如果當初佟顯喬他同意說讓那小川出局,那這個 CEO 的位置還會是佟顯喬嗎?

投資人 A:會啊,因為投資人一開始沒有動佟顯喬,投資人當時只給他提了一個要求,就是那小川出局。

記者:但我們聽到的一個版本是說,佟顯喬不讓他走是因為如果他走了,就是等于挨了周光的一記重拳,最后可能就變成了佟顯喬與周光的對立。

投資人 A:還有一個事情你看得出來,就是內部在搞斗爭。本身來講,財務總監(jiān)(注:指那小川)犯了錯誤,任何公司 CEO,哪怕覺得他是你兄弟,也得開掉,這個沒得說。

記者:但如果當時他那樣做了,會不會對他自己也有影響?因為有那樣的錯誤,投資人可能包括股東這邊可能還是會傾向于站在周光這邊。

投資人 A:一開始佟顯喬保那小川,然后投資人對他(佟顯喬)不滿。因為你也知道,大家投了那么多錢,一直又這么看重,我們一定不希望 CEO 出局。

我們非常不想看到這個結果,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讓 CEO 出局的。這個事情完全會影響融資和后續(xù)發(fā)展。實在是沒辦法了,只能說是他們自作自受。

記者:實際上佟顯喬還是可以去管理公司?還是說他可以繼續(xù)有一些招人或者財務上的權利?

投資人代表 2:當時保留了佟顯喬職位之后,跟佟顯喬在協商的狀態(tài)。為什么讓他沒有當 CEO,并不是我們的初衷。

我們只是希望他作為公司實際控制人和 CEO,對公司內部治理有一些促進。嚴重違反了投資協議的直接當事人,他應該去處理。我指像那小川這樣的人,但佟顯喬對這個事情堅決不贊同。

在這樣的情況下,我們沒有辦法。因為我們發(fā)現跟公司實際控制人協商公司治理,已經協商不下去了。我們也并沒有外派任何人進來,只是他們內部創(chuàng)始人之間位置的調整。

這么說,幾乎到最后的時間,我們仍然在尋求他們三人內部調整和內部合作來解決問題,而并不是尋求其它方式。

記者:但是這種內部的調整在你們主導下進行的?

投資人代表 2:不能說我們主導下進行的,這種說法我們投資人是不認同的。我們是嚴格按照投資協議、公司組織架構和制度來進行的。

記者:我看有媒體報道,在 9 月份董事會,還有一個驅逐那小川的理由,他隱瞞了創(chuàng)始團隊內部的矛盾,有這么一個理由嗎?

投資人代表 2:對,我們在仲裁理由當中寫得比較詳細。

5

爭奪公章始末

記者:爭奪公章這個事件,據了解是投資方在主導的,讓周光去做這個事情。我們也看到一些截圖,最后 U 盾和公章也是保存在投資方。針對這件事情,你們有什么解釋?

投資人代表 2:這個問題我覺得是一種誤傳,包括所謂的械斗問題,也并沒有(發(fā)生)。如果真的械斗,作為投資方,一定是通過司法機關報案的形式合法合理解決。這是第一點。

第二點,當時我們的投資人要求周光和衡量他們兩人將公章保管好。我們并沒有說要拿到投資方這邊來,而是讓他們把公章保管好,因為他們兩個也是創(chuàng)始人。

但是,他們兩人試圖去保管公章的時候,就被(佟顯喬)拒絕了。拒絕之后,當天晚上佟顯喬去了公司,把公章和 U 盾拿走了,人也聯系不上。

作為投資機構來說,(我們)有非常、非常大的顧慮。因為作為法人,(將)公章和銀行的 U 盾帶在身上,人又不怎么聯系得上,這對我們資金有極大的風險。

我們并不是說佟顯喬一定會卷錢跑,但從風控角度說,至少要聯系上這個人。人也聯系不上,東西也不在了,我們肯定有很大的顧慮。

記者:他為什么要去搶公章?

投資人 A:具體就不知道了。因為公司出任何決議都要蓋章,蓋不了章都是無效的。他可能是想把公章拿走,讓公司做不了任何決議。

這幾個聯合創(chuàng)始人太幼稚了,典型單純的工程師,學習曲線都很長,能力提升都有很大空間。對我們投資人來講,最大的失誤,就是在公司出現問題的時候沒有過早參與治理。

記者:讓另外兩個沒有法人身份的人去向財務討要公章,是不是會必然導致一些對抗?這個操作流程是否有一些不妥之處?

投資人代表 2:第一,事情是有前因后果的。第二,我們在過程中并沒有要求他們兩人去討要,而是和公司內部進行協商。說到底,我們從頭到尾,都是希望三個創(chuàng)始人共同協商解決問題。

記者:那他們三個創(chuàng)始人有試圖把這種矛盾解決掉?

投資人代表 2:比如說,我們要求周光、衡量跟佟顯喬協商,但協商未果,我們也并沒有采取任何措施。反而是在協商之后,佟顯喬自己拿著公章走就聯系不上了。

記者:后來為什么公章和 U 盾處于共管狀態(tài),這是佟顯喬妥協了?

投資人代表 2:共管是佟顯喬自己簽了字的。

記者:他為什么又突然愿意去把公章交出來?

投資人代表 1:這是協商的結果。另外也是對公司治理的一個尊重。

投資人代表 2:我來補充一下公章的事情,大家可能對這個事情更有理解。

第一,我們當時跟佟顯喬協商完后,也只是要求公章進行共管。為了不妨礙公司正常運營,公司的人力章、合同章、財務章等,并沒有進行任何共管。

第二,但凡使用到公章的時候,我們所有投資機構,沒有任何一次拒絕使用。我們保證這個公司絕對平穩(wěn)的運行。

甚至我再說一句,在我們進行仲裁之后,我們也沒有對公司財務任何一次審批或者在花錢方面進行過阻攔,仍然是買什么設備,做什么活動,公司獎金發(fā)放沒有晚過一天。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。

記者:后來我們看到的結果:U 盾是由深創(chuàng)投保管,為什么是深創(chuàng)投來做了這個事情?據了解,深創(chuàng)投在里面的股份并不是最大,投資額也不是最多的。

投資人代表 2:第一,我們投資機構之間是互相高度信任的。

第二,深創(chuàng)投位于深圳,公司也在深圳,從公司的運營便捷性角度來說,這個東西放在深創(chuàng)投最有利于公司正常運營。我們如果把這些東西拿到了第二個地方,那對公司的運營勢必產生比較大的影響。

記者:我聽說在一系列公司矛盾的推動下,深創(chuàng)投一直是一個強硬的主導方,就您了解的情況,是這樣的嗎?

投資人代表 1:我們的投資人之間,還是有良好溝通的。同時在整個事情解決上,大家是高度一致的。

6

衡量擔任代理 CEO

記者:去年 9 月之后,為什么會提議讓衡量來做 CEO?周光有沒有想過自己做 CEO,為什么最后還是選了衡量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從頭到尾,至少在 1 月 21 號之前,我們都希望 3 個創(chuàng)始人內部協商解決問題。我們甚至多次,應該說非常多次,投資人坐在一起,從全國各地甚至從世界各地飛過來,把他們三個人聚到一起,希望他們冰釋前嫌,放下個人恩怨跟矛盾,將公司往前推進。

因為只有這樣,對他們、對公司員工、對資本方,才是共贏的結果。這是我們進行了無數次努力在做的事情。

所以,在佟顯喬下來之后,我們也從來沒有想過立刻派一個人進來。我們還是希望,內部能解決的問題,不到最后,不通過外部力量解決。

這時候我們選擇了衡量,實際上也是衡量先毛遂自薦。從當時的角度看,我們還是想通過內部解決,沒有考慮過外部,我們就答應了衡量這個訴求。

記者:周光在這期間有自薦過嗎?

投資人代表 2:周光也表達過這樣的想法。客觀說,衡量表達在前面,周光更多是在后期。發(fā)現衡量這方面能力比較弱,周光才表達的。一開始周光并沒有太多這方面的想法。

記者:董事會上決定衡量來做 CEO,有做過一些比較慎重的考慮?還是說他提了這個意見,就讓他做 CEO,有沒有從能力和經驗上考慮到他適不適合做一個初創(chuàng)公司的 CEO ?

投資人代表 2:第一,我們一直尋求內部解決。

第二,在衡量毛遂自薦之后,我們當時分析了他的簡歷,至少從簡歷來看,他更年長,工作過的科技公司更多。我們認為他可以去嘗試一下。

當時任命衡量的時候,是前 3 個月代理 CEO,我們也是想通過先讓以他代理的形式,來逐步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,這也是一個測試的過程。

記者:前 3 個月指去年 9 月到 12 月期間嗎?

投資人代表 2:可以是這么一個代理的過程。如果代的不錯,那扶正嘛,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,對不對?

記者:衡量在做代理 CEO 期間,你們包括一些投資人、股東和董事會的人,或者公司層面的人,對他所做的事情滿意嗎?或者比佟顯喬更好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一直期待的是滿意。說句實在話,作為投資機構,我們投這么多大量資金進來,一定特別希望他好的。

記者:從你們了解的,衡量包括他在做 CTO 的時候有哪些不作為或者說他在做 CEO 的時候有哪些你們覺得不太滿意的地方?

投資人 A:細節(jié)我就不多講了。他做 CTO 時期,后來大部分工作都是由周光在管,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跟著周光的。我們曾經對一些員工做過訪談,這個肯定是很客觀的。

衡量做 CEO 之后,當時佟顯喬和那小川招了那些 PR、GR、BD 負責人,都是一些可能我們覺得不是最合適的人。

新的 CEO 上臺,首先應該要代表投資人把佟顯喬、那小川的事情處理好。他完全沒有能力去處理佟顯喬和那小川的補償退出的方案;以及把他們(佟、那)當時任人唯親的人開出。這些他都沒有做到。

技術那邊,他沒有影響力。技術那邊的人也都不向著他,而是向著周光。所以,衡量在公司里面沒有任何信服力。3 個月后實在看不下去了,(投資人)就認為衡量缺乏做 CEO 的能力。

記者:但當時把衡量推到那個位置,像投資人或者說股東這邊有沒有義務去幫助他,讓他有學習這種管理能力或者引導他去讓公司走向正軌?

投資人 A:我覺得每個人都有他的學習曲線。學習能力強的人在兩三個月之內就能上手,但衡量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。

你和他交流了之后就能發(fā)現,這個人非常(柔)軟也有一點優(yōu)柔寡斷,不是很 tough。尤其是這種內部亂,有派系的情況下,(發(fā)現)衡量根本處理不了。

記者:還聽到一個消息:在 Roadstar 內部,周光讓他手下的人幫忙寫推薦信,推選周光當 CEO,這個事情你們有知情嗎?

投資人 A:這個事情我從衡量那里聽到過,但我沒有去核實。我們覺得,不管周光是不是做過這個舉動,從那個時間點上來講,衡量作為一個 CEO,他沒有能力帶公司往前走了。

所以這個時候(周光提出當 CEO)我們也能理解。

記者:經過在這樣的事情之后,其實你們還是傾向于在外部去引入一個 CEO,不是再從團隊里面讓他們去推選一個這樣的人當 CEO。

投資人 A:對。首先投資人是完全放棄衡量、佟顯喬和那小川的,這三個人完全被投資人放棄。

現在所有投資人,已經站到他們的對立,投資人不斷給他們警告,告訴他們現在要啟動所有法律手段,保留追究他們所有的法律責任。所以,這幾個人不可能是投資人的選擇。那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,是通過法律手段去重新重組這個公司,重組公司的過程當中什么可能性都有。

其實外部 CEO 是一個選擇,但是內部來看目前又沒有特別好的人選,周光是一個非常好的技術,但不可能讓一個 CTO 去接 CEO(的位置),或者說讓一個技術人去承擔非技術的(工作)。

記者:當時你們也想在尋求外部 CEO。我們也聽到一些版本。陳昱也想入局 Roadstar,他可能在這里面是最活躍的。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有一個原則,包括高爽進場在內,我們在那個時間點,從來沒有考慮過任何一家投資機構的任何一個人,作為長期的主導者進入公司。

記者:聽說王勁也要當 CEO?

投資人 B:我們是和王勁聊過。Roadstar 投資方希望王勁以投資人的身份進來,去幫公司做一些 PR、GR 和資源方面的整合。

王勁的長處在于整合資源,無非是政府資源,搭團隊。如果王勁以某種形式進來合作,找個 COO 配合就好。我們有個天使投資人也想進來做 COO(記者注:高爽),他管得蠻好的。王勁是更加高層次的作用,搞定一些合作關系,拿下一些單子。這點很重要。

當時的想法是,如果王勁以某種形式和周光合作,這個組合就很強大:又有技術,又能搞定政府關系,車廠關系。王勁還是一汽的首席技術顧問。

記者:背景和表達方式和讓一些人喜歡他。

投資人 B:王勁和周光也聊了不少。畢竟周光也是一個小天才,絕大多數人是不服的,王勁(他)還是佩服的。要找個合作的人,還得周光佩服的人。

(記者注:大年初四,王勁來深圳挖人,佟、衡愿意成建制歸順,與投資人談,投資人希望以不低于 4 億人民幣的價格與中智行合并,因價格問題,王勁最后作罷。)

7

董事會委派投資人進入 Roadstar

記者:高爽(注:Roadstar 天使輪投資人)當時為什么會在 12 月份進入 Roadstar 擔任運營 VP,你們當時是怎么考慮的?

投資人代表 1:當時公司已經出現了重大問題,創(chuàng)始人之間的不協調。作為投資人,我們仍然是抱著一個幫助他們的心態(tài)來協調公司運營,不讓公司停擺。

同時在這樣一個情況下,我們也難說去外面臨時找一個值得認可的人進來,這也不現實。所以,那時候我們協商派一個投資人代表進入公司,幫助公司運營。同時我們也能對任何情況的發(fā)生,能做更快的反應。在這樣一個情況下,我們推舉了高爽入場。

記者:有人講,當時高爽進場的時候,衡量是不同意的,這是什么情況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還是那句話,我們做任何一個決定,包括讓高爽介入,以及后面試圖委派一個職業(yè)經理人這種形式的 CEO 進場,都是和這些創(chuàng)始人進行過溝通,并且他們同意的。

記者:這些事情是在達成共識的前提下,才往下推進的?

投資人代表 2:對。我們投資機構做這件事情之前,全部都是嚴格按照投資協議的契約精神來做,在投資協議規(guī)定以外的一些事情上,我們全部和創(chuàng)始人進行了溝通,并且是征求了他們的同意。

我們給這個公司極大的支持,即使在 2 月仲裁之前,甚至在 1 月 21 號爆發(fā)了這個事情之后,我們沒有斷過他們的資金。公司里所有人的年終工資、年終獎、日常開銷,我們都沒有斷過。

記者:我也看了聘用合同(注:Roadstar 與高爽的聘用合作),高爽全職在深圳工作?

投資人代表 1:最早也是想進場過渡,公司全部恢復正常運行以后,肯定會離開嘛,這是那時候的一個想法。所以高爽進場以后,的確幫助公司解決了相當一部分問題。作為投資人的代表,這是我們一個正確的決定。

記者:他進場之后,12 月 16 日到 1 月 21 日期間做了哪些你們覺得對 Roadstar 有幫助的事情?

投資人代表 2:高爽當時負責向董事會直接匯報。他作為投資人代表進入 Roadstar,之前發(fā)生的一些事情(佟顯喬和那小川事情)后,我們當時考慮如果再讓周光當 CEO,客觀講,有點過家家了,一個不行第二個來,有點過家家。

我們投資人要保證對投資項目、員工的高度負責。當時員工也會感覺,你們總是不停地換,是不是最終能換到合適的人?在這樣的情況下讓高爽進入,相對來說是一個過渡。當時跟高爽說的時候,也是說 3 個月時間。

第一,過渡。公司首先不要停擺,技術和項目繼續(xù)往前推。

第二,我們也在與衡量和周光兩人商量,而不是直接委派人。我們當時是尋求一位外部 CEO 入場。剛開始的時候,類似一個職業(yè)經理人的狀態(tài)進入,甚至這個職業(yè)經理人不直接持股,想多種方案來保護這 3 個創(chuàng)始人。

當時,佟顯喬相對來說與管理層漸行漸遠,投資人跟衡量和周光商量這種可行性,在他們兩個都明確回復「可以、同意」的情況下,后期佟顯喬也是明確回復「可以、同意」,這時候我們在外部尋求人選。

我們希望通過 3 個月時間可以尋到這么一個人。客觀來講,我們也是到處找,也沒有確定哪個是合適的人。但到了 1 月 21 號,從去年 12 月到今年 1 月已經 1 個月了,然后這個事情的矛盾就爆發(fā)了。

所以,我們做得每一件事情,我再重申一下,所有投資人做的每一件事情,沒有任何的指派、強壓,全部都是通過協商,在投資協議框架范圍內,全部按照契約精神程序往下走的。

畢竟投資協議不可能規(guī)定得這么細,有些事情,在投資協定沒有約定的情況下,永遠都是跟三個創(chuàng)始人進行方案的預溝通、協商,然后征求他們同意之后,我們才進行的。

8

1 月 21 日「罷免」周光

記者:1 月 21 號周光帶團隊在日本,衡量和佟顯喬發(fā)了一個「罷免」周光的公告,你們當時看到是什么反應?他們有沒有跟你們討論過?

投資人代表 2:從來沒有。

投資人代表 1:肯定沒有。

投資人代表 2:不僅沒有,而且這個風聲都沒有露出來一點。

投資人代表 1:我是看媒體才知道的。

投資人代表 2:每家都是看媒體才知道的。

記者: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,會不會覺得這個團隊要崩了?Roadstar(內訌)這個事情已經擺到臺面上了,對外界公開了。

投資人代表 2:我想應該是大家都有同樣的感覺,不光是我們這些投資人,可能整個資本圈或者大眾,都是同樣的反應吧。

投資人代表 1:對。

記者:那這之后,你們還有做過哪些補救措施?還是覺得之前的努力都起不到什么樣的作用?

投資人代表 2:在 1 月 21 號當天下午,我們就委派了在深圳的兩家投資機構代表,緊急當天下午去了 Roadstar 公司,問詢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
第二,進行危機處理。能不能先坐下來,大家先聊一聊,然后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,而不是通過這么極端的方式。從當天下午一直到今天為止,我們都沒有放棄跟他們去協商、去談判。

記者:你們現在協商談判的內容是哪些?

投資人代表 2:現在我們不方便透露,因為我們已經進入了仲裁程序,我只能看仲裁的程序與進度來說。

記者:不存在給衡量和佟顯喬機會?

投資人 B:公開撕了怎么給。不公開下面都可以談。甚至說我們都考慮過內部職位的調整。這比較明顯是敬酒不吃吃罰酒。

記者(公眾號:記者):沒有挽留的余地了?

投資人 B:拿到臺面上說了,三個人還能回到之前的狀態(tài)嗎?不可能的。反而我們之前想用比較溫和的方式解決的幻想被打破了。

記者:核心能力還在周光身上?

投資人 B:對。仔細研究一下公告,投資人都是集體發(fā)聲站在周光這邊。

9

私自召開董事會

記者:如果真到了通過一些法律手段,那佟顯喬真的拿不到任何的補償,就這樣退出了嗎?

投資人 A:這是肯定的。你可以看到,他們私自召開董事會,私自改選董事。沒有任何投資人同意就去做這些,這是違背投資協議、違背公司章程,所有的這些動作都是違法的。

記者:私自召開董事會怎么講?

投資人 A:他們自己開了董事會,沒有三方投資董事的出席。他們把周光開除,把周光從董事會上撤下來,換了一個他們自己任命的董事,對外說是董事會的意見。現在說他們有董事席位,這也違背董事會的決議機制。

記者:是不是有 7 個董事會席位?

投資人 A:管理團隊 4 個,投資人 3 個。他們沒有權利把周光從董事會撤下來,他們發(fā)了封郵件知會投資人,說他們把周光從董事里撤出來了,然后替換成他們自己的董事。這些都是很幼稚的做法。

記者:但是從行為上來說,他們占了 4 席,投資人這邊占了 3 席,那是不是他們的票數比投資人更多?

投資人 A:這是投資人不認可的,你做這樣的工作,要開董事會,投資人董事要同意的,不能輕易改選董事。

雖然我們給了管理團隊 4 席,但是我們沒有說管理團隊里面的其中幾個人可以隨意決定。要有投資人董事同意,才可以把管理團隊委派的董事換掉。

記者:這里面,比如 4 票比 3 票,需要遵循少數服從多數這樣的原則?

投資人 A:反正這個操作是違法的,具體的細節(jié)我不能再跟你多說。

公司治理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投資人在董事會里完全沒有權利,就沒有投資人要去做董事了。中國所有的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,都會保證讓管理團隊占多,比如說 5 席董事,其中 3 席是管理團隊,2 席是投資人。

但是,投資人從來沒有賦予創(chuàng)業(yè)團隊可以隨意在董事會換人的權利。他們在里面隨意換人。所有投資協議都會說:必須有投資人董事的出席才能決定某些事項。他們完全不尊重投資協議。

記者:幾次董事會你們都有參與的?

投資人代表 2:投資人董事代表當然要參與,不參與董事會都開不起來,要有投資人董事代表的。

記者:當時投票你們有參與?因為我知道據說董事會有 7 個投票的席位,你們都在里面。

投資人代表 1:投資人的董事會沒有缺席過。

投資人代表 2:這是章程規(guī)定了哪一方各有幾票,我們還是嚴格按照契約精神來走的。

10

創(chuàng)始人之間的矛盾在哪里?

記者:你們現在向創(chuàng)始團隊提出仲裁,對象是 3 個人,還是其中 2 個人?

投資人代表 2:仲裁信息已經公布出來了,我們以那個為準。

記者:從你們看來,3 位創(chuàng)始人之間的矛盾在哪里?

投資人代表 2:這是一個非常長的話題,今天就不討論了,這個說起來可能就沒完沒了。

記者:那有沒有其中最主要、最核心的一個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認為那小川在中間起了很壞的作用。我這方的觀點認為, 3 個工程師本質上不是壞人,3 個工程師都是有能力的,否則我們當年不會投,我們的技術盡調也過不去。

但那小川的介入,在中間起到的巨大的破壞性作用,是絕對不能忽視的。

記者:那小川的口碑不是特別好?

投資人 B:做了很多投資人不可接受的事情。有這么一個人在里面起了不好的作用,讓我們的一些談判變得特別難。后來這兩個人(佟顯喬、衡量)就被小川策反,公然和所有投資人對抗。

記者:最早的時候,佟顯喬是 CEO,衡量是 CTO,周光是首席科學家。我們聽到一個版本,周光想要做 CTO,讓衡量來做首席科學家。

投資人代表 2:這些細節(jié)性的情況,我們不是很清楚。因為投資機構不在特殊情況下,不會深度介入某家公司的日常性管理。

記者:這三位創(chuàng)始人,從你們投資到矛盾這個時間點,他們在技術上的表現如何?

投資人代表 2:從投資機構角度,我們投的是一個團隊,是一個整體。這種行業(yè)不能說是某一個人強,我們就投那一個人。

剛開始的時候,這個整體應該是三人各司其職,各方面做得也非常不錯。因為這些工程師比較單純,相對來說,社會經驗不足,到后期那小川的介入之后,在中間的一些的行為,包括對佟顯喬個人的影響,導致他們選擇了不同的路線。

投資人代表 1:從技術上,我覺得公司在行業(yè)里的影響力,包括同行或者車廠也好,對他們的認可大家可以去調查。我個人來說,在他們一致的時候,這個公司的技術是非常優(yōu)異的。

記者:剛剛有一個投資人代表說到,最大的一個矛盾推動者是那小川。就你的觀察來看,那小川在這里面所要獲取的最大利益動機是什么?像外界說的,要獲取衡量的那部分股權份額,還是怎么樣的?

投資人代表 2:我不好評論,你可以問問他之前一些雇主對他的評價,可能會對他這個人有更多的了解。我指在 Roadstar 之前的雇主對他的一些評價。

記者:關于佟顯喬和那小川的方案,我們也了解到一些。最終沒有談攏,是他們對于你們給的價格不滿意?

投資人代表 2:是,核心是價格不滿意。

記者:他們想要的價格你們能接受嗎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已經說了,在我們投資機構能夠接受的范圍內,我們給出了最大誠意。客觀來說,已經遠遠超過了公允價格。我們已經給出了最大的誠意。

11

Roadstar 如何收場?

記者:你覺得 Roadstar 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,是什么導致的?

投資人代表 1:剛才我們也數次表達了,在每個人身上,可能每個人的訴求,不能達到同步,與公司的發(fā)展方向有了偏差,所以造成了這樣一個結果。看到這樣一個事情發(fā)生,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不幸。

記者:Roadstar 變成這樣,你們覺得罪魁禍首是誰?

投資人 A:那小川。最大的錯誤就是把那小川引入團隊。那小川因為同學的關系,佟顯喬應該受到他很大的影響。

記者:那你們怎么評價那小川的貢獻?現在好像都覺得那小川是罪魁禍首。

投資人 A:首先,他對公司早期來講,沒有什么貢獻。他要了 3 個點的股份,又在公司里。這還是佟顯喬堅持要給的。以后他對公司融資是不是有幫助,投資人也沒去管。

他本身不是財務出身,又要做財務、做 CFO,后來還自詡為聯合創(chuàng)始人和首席戰(zhàn)略官。這些都是他想在公司擴大自己的影響力。然后做了很多很狗血的事情,包括設計栽贓,讓衡量去簽 20 份投資協議等等。反正從投資人的角度講,很難理解這樣的人。

記者:我們前不久與那小川有聊到,但他覺得,在早期的時候幫 Roadstar 敲定天使輪,包括與豐田的合作,還拿下幾百萬美金的訂單。

投資人 A:豐田的項目已經被他毀了,他故意把這個項目搞砸了。他在豐田那邊說了很多公司的壞話,說周光被開除了,公司已經沒技術了。反正就這樣,豐田項目現在已經沒了。說句實話,天使輪給他一點傭金就好,完全不需要給 3 個點股份。

第二,衡量當時還跟我講了很多,有些投資人見完那小川都不想見創(chuàng)始人,有很多投資機構都是這么被那小川給 block 掉的。

記者:是他覺得 Roadstar 應該找更好的戰(zhàn)略投資還是什么原因?

投資人 A:不是。因為我們當時也對接很多投資人,我們介紹了以后,第一時間都對接給那小川。但那小川很多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出來見投資人,所以不要覺得他說有很多貢獻。所有人把資源都給了他,都讓他去見。

結果他見的效果很差。就相當于,很多投資機構可能見完那小川之后,就把這個公司(Roadstar)給 pass 掉了,都沒見到管理層。

記者:一般來說是不是如果那小川去見的話,比如說 CEO 應該也會在場?

投資人 A:對。有很多他自己去見的。

記者:那按照正常的流程應該會是怎么樣的?

投資人 A:正常的流程是,比較重要的投資機構,肯定不會讓一個負責融資的人出去見,肯定讓公司的 CEO 或者至少聯合創(chuàng)始人出去見。

那小川自己覺得自己是聯合創(chuàng)始人,認為自己是個人物,可以代表公司。我有好幾個認識的機構,他們當時的反饋就很差,說見了那小川以后感覺(Roadstar)一般般。

他夸大了他的作用,說句實話,Roadstar 要融資其實很簡單,找個 FA,沒有他也能搞定的。

記者:你們最開始對他是一個什么樣的態(tài)度?

投資人 A:我們當時無所謂,這個對我們來講不重要,我們投資天使輪的時候,沒有去關注這么一個人的存在。

記者:剛才聽完你的這些描述,Roadstar 最開始有過高光時刻,到現在走向清盤或者解散,你覺得在這當中,誰需要對現在的結局負一個比較大的責任?

投資人代表 1:我覺得創(chuàng)始團隊在處理內部之間出現的問題和矛盾的時候,出于年輕也好、幼稚也好、自私的心態(tài)也好,對于每一個人都是一個教訓。在我們投資人角度,這個項目上也是一個很大的教訓。

但這件事情,我覺得創(chuàng)始團隊應該要負起一個比較大的責任。畢竟這是他們?yōu)橹鞯墓韭铩?/p>

記者:現在鬧到這個局面,比如說,投資人和股東這邊有沒有一些責任?

投資人 A:我覺得投資人一定是有責任的。首先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,沒有比較小心的去處理佟顯喬和那小川,特別是那小川這種人。投資人完全忽視了他,沒有充分意識到這樣的人,他會采用非常卑鄙的手段去做事,還會做很多離間(事情),(我們)完全忽視這種人的這種影響力。

第二,最大的失誤就是當時不應該讓衡量做代理 CEO。

我覺得投資人在這里有一些操作上的不當。現在來看,投資人在這個事情上做得太軟了,應該以更加強硬的方式去處理。所以,現在所有投資人的一致意見就是,對方是一分錢都拿不到,不會給他們任何的補償,直接走法律手段,把三個人清除出公司。

如果最后清除不了公司,投資人肯定也會考慮新建一家公司,然后把所有的人都轉移過去。從投資人角度來講,至少這三個人是完全被投資人拋棄了。

記者:從投資者的角度來看,Roadstar 從之前出問題到現在這樣一種結局。從你們來看,回想一下有沒有覺得錯過了哪一個時候?

投資人代表 2:應該這么說,從去年 8 月他們矛盾爆發(fā)開始,不管是 A 輪,還是天使輪,10 來家投資機構(和他們)進行了幾百輪的談判,包括和那小川、佟顯喬和后來衡量之間。

一點沒有夸張,都不是上百輪,是幾百輪的談判。

我們在合法、合理、合規(guī)范圍內,包括后期愿意通過現金和補償等方式,和平解決這樣的問題。

我們不方便透露具體的金額,但從這個行業(yè)和這個類型公司創(chuàng)立的時間和規(guī)模來說,我們給出的現金和股份補償數量,可以說是遠遠高出標準的形式。在我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,我們給出了最大的誠意。

那么,在這樣的情況下,仍然是談了這么多輪,沒有辦法得到一個和平解決的方式。我們都不是說想尋求投資人利益最大化,只是尋求一個和平解決、能夠唐這個公司繼續(xù)跑下去的解決方式,都拿不出來。沒有辦法得到這些人的認可。我們真可以說是盡了所有的力。

記者:現階段你們怎么收場?

投資人代表 2:我們還是蓋棺定論吧。我們也通過我們的律師合法合理的途徑在處理。不能說有什么樣的期待,只能說在合法合理范圍之內,我們希望這個事情有一個最好的結果。

標簽: Roadsta 自動駕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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